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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壓迫元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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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上的佩玉似乎變得沈甸甸的,黛玉想了下漫天的金光,還是將它收了回去。

外頭的喧鬧依舊,轉眼又更吵囔起來。

黛玉從紗窗往外看去時,就見遠遠有宮裝侍從往前開道。

後面是連著的敞開大車,上面盤腿坐著數百僧人,都穿著黃布裳,正在喃喃敲木魚念經。

車兩旁又有青衣沙彌,順著沿途撒下八寶米。

這一行聲勢浩大,橫行一路過來時,眾人皆是側身避讓。

等他們浩浩蕩蕩過去了,還隱約留著涅槃的佛音在原地盤旋。

“看著陣仗,那位怕是深得寵幸。”

“誰說不是呢,從來為止起了多少聲勢了。”

“這會誰沖撞了,都要禁閉三個月!”

外面聲音隱約傳進來,黛玉聽得模糊,只能察覺是宮中的事情。

還是紫鵑給黛玉解惑:“聽說是新來那位郡主有些病了。太醫看過後,還算了卦象,說有屬羊的沖撞。”

紫鵑說著,左右瞟了眼後,又低聲補充一句:“元春娘娘初一生辰,正是屬羊的。”

黛玉面上不顯,心中倒是有些奇思。

這位郡主一出現,賈敬就殯了天。這會一入宮,賈元春就禁閉了。

看這八字怕是和賈府不太合。

莫名的念頭在黛玉腦海中盤旋一瞬,她這會倒是回憶了起。

自己送秦可卿走的時候,來的兩個宮裝嬤嬤,正是跪地稱呼秦可卿為郡主。

黛玉眉梢下意識凝了些,越想越是覺得湊巧。她指尖在桌上畫了一條線。

秦可卿是自己和水溶聯手救下的,這郡主又是在和水溶有關的廟宇裏出現的。

桌上的細線順著黛玉指尖交叉相繞,將事情隱約連起來。

難道秦可卿就是這新晉位的郡主?

黛玉的指尖在桌面中心停了下來,一時間得出的這個結論讓她稍稍挑眉。

她揮手將桌上的線條都抹去,只半握拳撐著臉頰。鴉羽似的睫毛垂下,覆出一片扇形陰影。

可卿……

等黛玉一行車轎入了榮國府,才發現府裏一時有些散漫。

這時王熙鳳在寧國府為出殯籌劃著,因現在沿途都為郡主祈福,連著一切婚喪都安靜了些。

晚省的時候,黛玉三春等自為太妃祈福以來,這才再次聚集。

今兒黛玉來得早了些,她只坐在自己位置上。

之前和水溶聊過一陣,黛玉算算自己在賈府的日子要盡了,一時間倒是放寬了些心。

她只素服綾裳靠在椅子上,妙目生輝左右盼顧。

一縷微微垂下的發絲掛在側臉,更突出白膚唇潤,有春花之色。

而寶玉坐在右邊,看得楞了會後,又有些想上前。

可想起藕官的事情,他只是躊躇。在位置上坐著不定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
在寶玉實在忍不住想說話的時候,三春也進了來。

“林姐姐。”探春先招呼了黛玉一聲,正好打斷寶玉想說的話。

黛玉倒是已將藕官的事情丟了開。不過既然自己無意於寶玉,那也不想給他幻覺。

因此黛玉就作不知,只和三春寒暄而笑。

王夫人在隨班守制後,又重新回了禁閉。這會兒只有邢夫人李紈鳳姐在上邊服侍著。

“近來事多了些,也是累了你們了。”賈老太君也是有些淡淡的疲憊,只在上首稍歇,眉宇間帶了些乏累。

鴛鴦在她身側用小錘錘著腿,慢慢伺候著賈母。

王熙鳳連忙上前一步奉承道:“老祖宗才是累著。老祖宗還要隨守呢,難為這會精神頭兒看著足。”

賈老太君只是笑,又用指頭點了點王熙鳳。

“是啊,這隨班還要穿朝服。我都有些受不住,老祖宗也是身子好。”

邢夫人難得跟了句,又笑著對王熙鳳道:“還是你舒服,不用受這個苦。”

一行墨色的小字一下子就從鳳姐兒頭上跳了出來:

那是因為只有我沒誥命!

王熙鳳微微咬牙,帶著面頰緊了緊,只一時羞惱,又回頭笑了下自若道:“也是大能耐才有這福氣,我倒是一時躲了閑。”

黛玉一眼掃過那邊,只稍稍偏頭拂了下水面,心裏倒是明白。這是邢夫人變著法在眾人面前奚落王熙鳳。

自從上次求娶鴛鴦不成又知道王熙鳳扯謊後,邢夫人對鳳姐兒的印象已經是一落千丈了。

賈老太君在上邊聽得這話,只讓她湊近些笑道:“你也不得閑的,兩府的事情都堆著呢。”

說著,她又擺手招呼了一聲,對桌上的小碟擡擡下頜示意:“這個甜膩膩的,不過也補。別說我偏心,正好給你。”

鴛鴦順著賈母的意思將小碟端了過去。

這是在大家面前維護了王熙鳳臉面,彰顯她在賈母心目中的位置。

鳳姐兒連忙上前兩步,急急從鴛鴦手中接過來。她湊近嗅嗅,只含笑護著:“我這會也嘗個鮮。”

她面上都是喜氣,而黛玉卻是清楚看到王熙鳳在接過那碟子後,頭上猛地跳出好幾個大字:

這是什麽味道,聞起來居然這樣腥

黛玉看著這字蹦跶了起來,又看王熙鳳右手下意識拂過腹部,連身子似乎都被熏地有些站不穩。

鳳姐兒連忙將這個碟子放在一旁,只說要帶回去細細品嘗,又是滿面春風地要伺候賈母。

她上前幾步接過鴛鴦手中的小錘子,兩人交換了個眼神,看上去倒是相處甚焉。

黛玉微微凝視了幾秒,就見她們頭上蹦跶出海藍色的字體:

宮中又來人了。老祖宗積灰的首飾能再運出些才好

為了璉爺我倒是鋌而走險了

兩人這是將註意打到賈母身上了啊。

黛玉控制住自己面上的表情,只垂首抿了一口茶。就是不知道這事兒,賈母是知情還是不知情。

等到晚省結束,黛玉推辭了三春的邀請,只直接回到碧翠閣中,好好歇息了會。

晚飯她只是舀了口碧梗米,又略微過了些湯水便撤下。

最近的事多,黛玉思慮的也多些。不過水溶再三確定林家無事,黛玉一時倒也微微放心。

這會她靠在床榻上,被子稍稍蓋了小腿,和紫鵑閑聊了幾句。

“外頭有小太監進來,往府裏好幾次了。”

紫鵑和黛玉說著自己打聽來的消息:“每次來都是要銀子的,只說是為元春娘娘。”

“宮中花費更多。”黛玉順口接了一句,這下又想起那位新晉的公主。

要她真是可卿,那的確是會對賈元春出手。

畢竟當初,賈家算是獻祭了她才得到妃位的。

第二天起來的時候,黛玉只覺得身上都松快起來。

而後就是賈敬送殯之期。自寧國府到鐵檻寺,一路喪儀炫耀,賓客如雲。

外頭看這陣仗,都在傳寧國府聲勢名望之大,一時議論得沸沸揚揚。

黛玉只在院中候著,等興致起了些,也和三春到處逛逛。

今日她們約著去釣魚玩,侍女丫鬟在後拿著垂釣魚餌,只悠悠閑閑找著合適釣所。

正是四處望著,她們倒見王熙鳳那兒圍起了垂布,裏面叮叮當當一直有聲響傳出來。

“璉哥哥剛走,鳳姐姐這是在做什麽?這麽鬧騰?”探春笑著問了句。

黛玉近來心情不錯,她遠遠眺望了眼,也調侃了句:“這是乘人不在,就上房揭瓦了不成。”

還是平兒看著出來,迎了上來含笑行禮:“姑娘們今兒怎麽有空過來?”

“這正收拾東廂房,有些喧鬧。要是有事只吩咐我,沒得吵著姑娘。”

黛玉目光從她身上晃過,又垂眸眨眨眼。

等再起擡起來凝視一會後,就看到滿面含笑的平兒頭上,漏出一連串的小字:

糊塗爺的事情露了,現在居然想私娶?奶奶已經準備將人弄進來處置,也不知到底會怎樣

黛玉將視線收了回來,一時有些怔楞。

這是有些過了。

在這個時候,國孝家孝是一層、私娶停妻又是一層。這層層罪名加起來,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
“我們不過是路過,哪有什麽事。”黛玉思路轉了一瞬,又順著她的話接了一句,這才告辭離開了。

平兒也少見這位千金出閣,這會不敢逾矩多看。只在人走後,她才遙遙展望,嘆美人連背影都美。

三春好不容易才找著個青山秀水的地方,正要垂釣,日頭卻從雲層後邊露了出來,光線熱騰騰地照下。

一時大家都有些不快。黛玉心裏存著事,順著推說太熱,再約下回。

“這次說好了。下回無論刮風下雨,都要一塊釣的。”

黛玉跟她們拉了拉手,含笑安撫一句。回程路上又繼續想尤氏的事。

雖然還沒到預知夢中那步,不過她也不好幹涉。

想來想去,黛玉倒是想起水溶給的那塊墨玉。

這時候正好試試。

她讓紫鵑卷了包銀子,又以紙條寫了,將這包東西放置在鳳凰木人家的院裏。

“送去了就行。”黛玉囑咐了聲,從窗戶看著裝信箱子一道出去。

好歹是夢中一相逢。畢竟沒有成婚,自己算是提了一條後路。

只看她們怎麽選。

既然事情定了,黛玉也不再多想,她用過午飯就回了樓。

鸚鵡正“吧嗒吧嗒”啄著瓜子,發出的音兒倒像是鳳姐院裏的裝飾聲。

黛玉規規矩矩躺著,本來只想歇歇。不過聽著這聲音,倒像是催眠一般,一時緩緩睡了過去。

也許是睡前鸚鵡的聲音鬧騰,黛玉倒是又夢到了王熙鳳。

王熙鳳面上隱有怒色。

她跟前站著一長襟婆子,正絮絮念叨:“既然這麽著,那少不得要查上一查。”

“等到晚上關了門,內外不通風,一查一個準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黛玉回府倒計時——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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